“夺门之变”中的几个关键人物：“赌徒心里”与阴谋家的自信

文｜陈昂

“夺门之变”中，最关键的人物是石亨、曹吉祥、徐有贞，而其中最先动念发动政变的是石亨。景泰八年（1457）正月十二，朱祁钰强撑病体来到南郊斋宫，召石亨来到病榻前，让他代行郊祀礼。石亨细看景泰，似已有了病将难起的样子，不觉有了异心。他想，如果趁这机会拥立上皇朱祁镇复辟，那可是个莫大之功，将有无穷的富贵。心中盘想已定，石亨便在祭毕回京之后，找到亲信都督张軏——靖难名将张玉之子、战死在土木堡的名将张辅之弟，当时官至右都督，和石亨都是十团营总兵官。张軏和常年在外监军的司设监太监曹吉祥数次同事，两人勾搭上不难，三人暗中谋议。石亨认为“请复立东宫，不如请太上皇（朱祁镇）复位，可得功赏”，张、曹二人也觉得这可是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石亨、张軏是武将，曹吉祥不通文墨，也许是想找个熟悉朝廷礼制的人，他们又去约请太常寺卿许彬参与举事。许彬认为“此不世功也”，但又认为自己“老矣，无能为，徐元玉（徐有贞字）善奇策”，还说这徐有贞是个上知天文、下明地理、敢为能干的人，一定能有大用。

国历图片剧《土木之变·景泰病危》

石亨也知道时任左副都御史的徐有贞极有学问，因而即时便和张、曹一同去找徐有贞。十四日夜，石亨等聚会在徐有贞家里，徐有贞先是对复辟一事进行了肯定：“太上皇帝昔者出狩，非以游畋，为赤子故耳。今天下无离心，谋必在此。”为英宗开脱并给复辟找到了合法性。他问石亨、张軏说：“南城（朱祁镇)亦知之乎？”石亨和张軏说：“两日日前已密达之。”可见，十二日曹吉祥就和朱祁镇建立了联系。徐有贞又说，孙太后那里也得有个人去奏知，这个人自然以曹吉祥最为合适。他们相互商议已定，便各自分头行动。此外，加入复辟集团的还有一个人——时任左都御史掌鸿胪寺事的杨善，他和许彬都参与过从瓦剌迎回英宗，英宗复位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利好。

十六日夜，石亨、张軏等又到徐有贞家密议，张軏急不可待地告诉徐有贞：朱祁镇的回报已经得到，“计将安出？”——准备工作已经做好，接下来具体怎么做呢？

徐有贞先不着急安排，而是爬到屋顶，上观天象，过了一会下来说：“事在今夕，不可失！”——欲成大事，就在今晚——实际上，作为左副都御史的徐有贞当然知道，这一晚，正是商辂等拟疏请奏复立朱见深、准备第二日一早上奏的间隙，如果等到明日，则大事已定，大势已去，大计已晚矣。

这时正值边吏报警，徐有贞说：“宜乘此以备非常为名，纳兵入大内，谁不可者!”运谋已定，就去会合王骥、杨善、陈汝言等人。徐有贞在和他的家人分别时说：“事成社稷利，不成门族祸。归，人；不归，鬼矣。”他真是抛下了一切、赌上了家族性命去赌这一次！这既是政治投机者在官场中孤注一掷的赌徒心理，也是运筹帷幄尽在掌握的阴谋家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