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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佛海儿子,读红色经典走上革命路,捐光家财受尽苦难,无怨无悔

作者:未知点击量:472  来源:历史知识网

追求过光明,

宽恕了苦难,

便是赤子。

1922年10月20日下午2时半,日本鹿儿岛山间的一栋农舍里,一个男孩呱呱落地。男孩的父亲是中国湖南沅陵25岁的留学生周佛海,母亲是湖南湘潭21岁的女子杨淑慧。

能来到这个世上,这个被父亲取名叫“周幼海”的男孩,也是经历了满城风雨,颇为不易的。

男孩的父亲周佛海是个不缺乏故事的人。十六岁那年,由母亲做主,周佛海便娶了邻村郑永汉之女,大他三岁的郑妹。婚后,两人的生活按部就班,开花结果,原配郑妹先后为周佛海生了一儿一女,分别取名叫周少海、周淑海。

结婚四年后,20岁的周佛海由湖南赴日本留学。留学期间,周佛海是进步的,1921年借着暑假回国的机会出席了中共一大。但周佛海的进步从一开始便是不纯粹的,就在出席中共一大期间,他爱上了来李达家做客的名门闺秀杨淑慧。

杨淑慧难以抗拒周佛海炽热的追求,两人陷入热恋后约定在当年阴历八月十六日举行订婚仪式。可就在好事将近时,上海《时事新报》捅出了一则花边消息——“周某人行为不检,家有发妻,此次又将骗娶某女学生。”

杨父读到报纸,大骂周佛海衣冠禽兽,当场撕毁婚约,并将杨淑慧软禁在家中。然而,陷于热恋中的杨淑慧并不愿意屈从,一天,她鼓足勇气,跳窗而逃,同周佛海一同私奔去了日本鹿儿岛。

那时候的周佛海只是一个穷学生,杨淑慧在鹿儿岛生下周幼海后,小家庭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杨淑慧后来回忆说:“我们每天只买5角钱的小菜,3角钱买条鱼,5分钱买豆腐,余下的1角5分,便再买些青菜什么的,吃饭的时候,我完全学日本人样子,让佛海先吃。······有了幼海,我便更辛苦了。有一次他患伤风,夜里要啼哭,我便全夜不睡,抱着他在房中行走,生怕吵醒了佛海,明天累得他不能看书做事。”

跟着周佛海,杨淑慧是贤惠的,生下周幼海不久,她暗自给父母写了一封已经生子的家信。天下的父母心都是可怜的,得知女儿已经生子,杨淑慧的父亲回信说:“淑慧儿览:儿既为人妻,又为人母,望儿相夫成名,教子成人······”

接到父亲这一封血浓于水的珍贵家书,杨淑慧知道父母已经原谅了自己,接纳了周佛海,未过多久,杨淑慧便借着回国探亲的机会,将儿子幼海带回来,寄养在了父母家中。

此后,周佛海的事业发展得很快,周幼海到了念书的年纪,周佛海便将这个最为钟爱的儿子接到身边,自己在宦海中漂浮到哪里,周幼海便在哪里读书。

1938年是周佛海一生的转折点。

一切都是有所预谋的,这一年二月,周佛海先将杨淑慧和周幼海送到了香港,之后不久,也就是这一年的十二月十八日,他便和汪精卫一同飞往河内,打起“和平运动”的旗号,公开投敌当了汉奸。

此时的周幼海已是十六岁少年,正在香港岭南中学读高二。父亲公然投敌,周幼海的人生随之笼罩在了黑暗阴云中,那时候,他经常在自己的课桌上看到三个刺眼的字:“小汉奸”。

周幼海虽是富家子弟,却不浑浑噩噩,更不甘随父堕落。见到“小汉奸”这三个字,他总是愤愤不平地说:“父亲是父亲,儿子是儿子!”

然而,除了几个十分要好的同学,整个岭南中学向周幼海投射来的尽是冷漠与敌视的目光。

周幼海觉得不公平,想抗争,却又不知道如何集聚力量,抗争的方向在哪里。

十六七的孩子富家子弟,温室里长大的,终究是脆弱不堪、缺乏阅历的,周佛海见他在香港难以安心读书,便将他接来上海,并且告诉他,去香港读书本就是暂时的,今后他可以去日本读书,那里的环境是好的。

周幼海以为父亲的安排仅仅是为了他的学业考虑,没有多想,便答应了。其实,周佛海利用了儿子的迷茫与单纯,他之所以安排这个最钟爱的儿子去日本读书,一来日本人有拿他儿子当人质的意思,他不敢不从;二来他也希望培养儿子的亲日情感,未来能够子承父业。

1939年9月,在日本“陆军省军务课课长”影佐祯昭的安排下,十七岁的周幼海在伪满洲国驻沪“大使馆参事官”伊藤芳男的护送下,登上了前往日本的“长崎丸”海轮。

在生前未曾发表过的手稿中,十七岁的周幼海记述了初抵敌国时的印象:“当时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火车站和车厢中不断见到背着‘武运长久’斜带的应征士兵,特别是家属送行时三呼口号的情景。但是同时又经常看到捧着阵亡士兵遗像和骨灰盒的家属,走过遗像的日本人都默哀。去的高呼,回来的沉默,这是何等强烈的对比呀。”

在东京,周幼海的一切生活都是经过日本人和父亲精心设计的,他被安排住在日本财阀藤田源一的豪华别墅里,那里有最优美的日式庭院以及难以想象的奢华生活。教他日语的是当年周佛海在日本留学时的老师,年已古稀的松本龟次郎。

松本龟次郎在教授日语时,总是不忘对周幼海进行人生指导。他告诉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能重走父亲走过的路,是人生的幸事。年轻人应该学会热爱自己的家庭、善待自己的异国他乡。

虚伪的言辞包裹不住阴谋。

就在日本人和周佛海精心为周幼海熬制毒鸡汤的时候,一件突如其来的大事沉重地打击了他尚未成熟的心灵。

1940年1月,跟随汪精卫周佛海投敌的高宗武、陶希圣不愿坐实汉奸骂名,突然反正。陶希圣在香港《大公报》发表文章,大肆揭露“日汪密约”的内幕,并且说日方将周幼海弄到日本读书,实际上是要周佛海的儿子当人质。

得知这样的内幕,周幼海痛苦极了,他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健全自由的人,而是父亲以及日本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年轻人的抗争从来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富家公子哥,想要冲破牢笼,不仅需要勇气而且需要光明的灯塔。

在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不知道如何抗争,周幼海在日本学坏了,陷入了纸醉金迷的生活。用他后来的话说,那时候我所能想到的抗争,除了叛逆、自甘沉落,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幸运的是,就在周幼海心灵备受煎熬,行将坠入深渊的时刻,一位名叫陈国祯的中国同学指引他看到了人生的灯塔。

陈国祯是一名身在异国的赤子。见周幼海喜欢看文艺小说,有一天,陈国祯便问道:“美国记者斯诺写的《西行漫记》你看过没有?”

周幼海摇了摇头。

陈国祯说:“你可以看看这本书,那里有一个鼓舞人心的崭新世界。”

周幼海点了点头。

过了两天,陈国祯秘密地借给周幼海一本《西行漫记》,书的封面用纸头包裹的很严实。将书交给周幼海时,陈国祯说:“看这本书,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本书里还提到了你的父亲。”

周幼海回到住处,连夜通读了这本由上海复社出版的《西行漫记》。周幼海回来回忆说,那一夜,我的心灵受到了震撼,一股强光和羞耻感让我彻夜难眠,我懂得了什么是中国共产党,什么是中国红军,知道了父亲不仅是汉奸,还是叛徒。

到了约定的还书时间,周幼海对陈国祯说:“谢谢你借给我这本书,它仿佛让我看到了一丝光明。”

陈国祯说:“我相信你讲的话,父亲是父亲,儿子是儿子,只要你不当汉奸,我们是不会看不起你的。”

陈国祯的话,让周幼海感到欣慰,从那以后,他便经常和陈国祯聚在一起,讨论国内的时局。在生前未曾发表的文稿中,周幼海曾回忆说:“我们的话题当然转移到抗战上,他告诉我真正抗战的是共产党而不是国民党。这一点,我当时是不大理解的。于是,他又给了我《论持久战》。这是一本油印的小册子,我第一次读到了毛主席的著作,仿佛看到红日从东方升起。”

革命是前仆后继的事业。引领汉奸的儿子看到光明的灯塔后,陈国祯后来被日本宪兵逮捕,病死在了狱中。

挚友的牺牲给了周幼海抗争的力量。

为了逃出牢笼,回到祖国,周幼海向日本人提出寒暑假要回国的要求。起初,日本人不答应,欺骗他说要集中学习,回国会耽误学业。周幼海反唇相讥、威胁日本人说:“怪不得人家说把我留在日本读书是当人质!你们不愿放我回国,不正是把我当人质吗?这让我想不通,也许我会做出危险的事情。”

日本人担心周幼海不理智,做出不好向各方交代的事,最终只好同意他回国度假。

回到上海,周幼海进一步获得了抗争的信心与力量。1941年夏天,周幼海找到在香港岭南中学读书时结交的好友姚祖彦,两人商议,先乘火车逃离上海,然后再设法去重庆,最好能去延安。

行动那天,周幼海为甩掉跟踪的尾巴,特意住进了上海金门饭店,之后便乔装潜出,悄悄登上了开往杭州的火车。

遗憾的是,周幼海还是低估了日本宪兵队和汪伪76号的特务。

得知儿子突然失踪后,周幼海的母亲杨淑慧立即报告了日本宪兵队。日本宪兵队随即着手侦查,并且命令76号的李士群动用一切力量,务必查到周幼海的下落。

行动失败,问题出在了姚祖彦身上,在登车的那一刻,姚祖彦因为忐忑害怕,打退堂鼓放弃了。76号的特务很快抓到了姚祖彦这一条线索,通过对姚祖彦的讯问,他们随即掌握了周幼海的行踪,最终那列驶向杭州的火车被中途逼停,周幼海被带回了上海。

没能成功逃离,周幼海一口咬定,他只是想去杭州玩一玩。

周佛海告诫他,现在时局很乱,他不能随意乱跑。

趁这个机会,周幼海坚决地提出来,他不想再去日本做人质,如果硬逼,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周佛海怕出事,只得答应周幼海可以留在上海,但到了1943年初,迫于日本人的压力,周佛海还是强硬地将儿子送到了日本,名义上是进入庆应大学经济系深造,实际上是响应“日本对华新政策”。

此时的周幼海已经成熟了许多,意识到自己再次沦为父亲的政治棋子后,他在上海《平报》上发表文章,公开表露了与汉奸父亲不同的看法与主张。

因为有心中有光明灯塔的指引,再陷牢笼,周幼海没有像先前那样意志消沉,在日本,他读了大量的进步书籍,开始懂得什么是马克思主义。

在黑暗中求索,路也许会崎岖漫长,但光明总会到来。

1943年夏天,周幼海利用暑假机会再次回到上海,这一次,他见到了在岭南中学读书时结交的好朋友张朝杰。虽然多年未见,但老朋友之间的信任未变,在闲谈中,张朝杰告诉周幼海,他的妹妹张朝素经同乡范上豪介绍,已经到了苏北。

苏北是新四军的根据地,周幼海明白其中的含义。他对张朝杰说,我现在最缺的就是引路人,请不要中断了联系。

张朝杰默契地点了点头。

作为周佛海的儿子,那一阶段的周幼海意识是坚定的,内心却是复杂的。站在亲情的角度,他无法与家庭,与父亲彻底地决裂,但站在光明的角度,他必须有所抉择,有所斗争,这意味着他的前路必将充满了考验。

1944年11月10日,汪精卫一命呜呼,死在了日本名古屋。受益于汪精卫之死,周佛海“荣升”伪行政院副院长兼伪上海市市长,成为伪政府中仅次于陈公博的第二号大汉奸。

周幼海眼中,父亲的“荣升”是可耻的,也是难以长久的,面对周佛海时,他总是沉默不语。周佛海看在眼中,认为这是儿子成熟的表现,于是不断地找他长谈,希望他能继承衣钵。

赤子从来不是冰冷的钢铁,面对父亲荒谬可耻的期盼,周幼海没有去打击,也没有去迎合,他颇为诚心地坐在父亲的面前,多次谈了对时局的看法,希望父亲能够保持清醒,有所醒悟。

对于儿子所流露的亲情,周佛海是欣慰的,但对于儿子所表达的看法,周佛海却颇为不以为然,他认为儿子终究是不懂政治的,接下来的路还需按照他的安排去走。

周幼海已下定决心不再做父亲的棋子。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当天,张朝杰正在周公馆与周幼海一同吃饭,周幼海从副官那里得知这一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告诉了张朝杰,日本宣布投降了!抗战胜利了!

张朝杰问,你为你的父亲担忧吗?

周幼海说,担忧是有的,但我不会为他辩护。

然而日本投降后周佛海的境遇却大大出乎了周幼海的预料,他非但没有身败名裂,成为万夫所指的罪人,相反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军事委员会上海行动总司令”,依旧在上海呼风唤雨。

难道这就是懂得政治?

为此,周幼海对张朝杰说,虽然他是我的父亲,但这是黑暗可耻,让人唾弃的。

张朝杰问,你有怎样的打算?

周幼海说,我的想法更坚定了,希望你能够帮助我。

计划没有变化快,就在周幼海准备走出关键一步时,周佛海因为声名狼藉,民愤甚大,1945年9月30日还是被戴笠带到重庆,秘密软禁了起来。

受到周佛海牵连,三天后,周幼海与母亲杨淑慧也被带到重庆,并被软禁在了军统白公馆内。

在被软禁的日子里,周幼海的意志并不消沉。在军统的眼皮子底下,他竟然成功收买了白公馆的工作人员,为他订了一份《新华日报》。

除了每天读《新华日报》,周幼海还经常给老朋友张朝杰写信,每封信内中必有一句“问你妹妹好!”这句看起来很普通的问候,其实是在告诉张朝杰,他决定要走的路是一定要走的。

为了尽快从白公馆逃离出去,周幼海学会了伪装,时常叫嚷,那样子就像一个心念花花世界的纨绔子弟。

1946年3月17日,戴笠因飞机失事在南京岱山摔死后,军统终于同意释放这位公子哥。

逃离白公馆的前夕,周佛海周幼海做了一次长谈。

周佛海说:“你妈妈给你的钱,供你到美国读三五年书是不成问题的,你还是到美国去好。”

周幼海意味深长地说:“我的一生到现在为止,都是由你支配的。今后我要走自己选择的道路了。”

周佛海不明白“自己选择的道路”是什么,最后只伤感地说了一句:“好吧,由你自己决定吧。这也是人各有命。”

那时候,军统毛人凤虽然答应放人,但对周幼海的去向却作了限定,其中有一条便是不准回上海。

为了回到上海找到引路人,周幼海在重庆、成都间辗转,最后在朋友萧孟能的帮助下,终于偷偷乘飞机飞回了上海。

那时候,他的母亲杨淑慧已被押回上海,军统特务正在逼迫她交出周家的财产。周幼海不敢回家,只得躲在上海复兴公园附近的一幢公寓里。

在上海安稳落脚之后,周幼海很快找到张朝杰,得知张的妹妹张朝素以及妹夫田云樵正在上海,周幼海喜出望外,当场提出要求见面。

与田云樵在江西中路的永康大楼见面,是周幼海一生由黑暗走向光明的分界点。见到田云樵后,周幼海表达了希望尽快投奔革命根据地的强烈愿望。会面结束后,田云樵请示上级,上级同意了周幼海的请求。

1946年6月底,在田云樵的安排下,周幼海来到苏北淮阴,中共华中分局社会部副部长杨帆热情接待了他。

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在苏北,周幼海改名周之友,1946年8月2日,经杨帆、何荤介绍,周幼海加入中国共产党,他的身份是“特别党员”,候补期两年,任务是潜回上海,与田云樵保持单线联系,利用过去的背景资源,进行策反工作。

获得新生,重回上海后,周幼海跟母亲杨淑慧住在小沙渡路的南阳公寓,表面上他还是周佛海的儿子、纨绔子弟,实际上他不断地利用这一层身份,秘密从事着情报收集、要员策反的工作。

那时候,周佛海已被关押在南京老虎桥监狱。周幼海便以看望父亲的名义,到狱中收集情报,有时候他甚至要周佛海给昔日的部下写信,拿着这些信,他再去寻找机会做策反工作。

就这样,浙东税警大队长、上海警察局的重要头目等一些要害人物,纷纷被周幼海策反上岸了。

除了策反工作,周幼海还竭尽全力为地下党提供活动经费,用家财为苏北部队秘密采购武器。据不完全统计,做地下工作的两三年间,周幼海先后交给地下党黄金12根、港币3.75万元、美金5000元、翡翠6块、红蓝宝石2枚。1949年4月,又交给地下党2000美元。新中国成立初期,杨淑慧分家,周幼海又将分得的1万美元,通过杨帆上交了组织。

母亲杨淑慧得知他把钱全都交了出去,曾又气又忧地说:“这么多的钱,够你吃一辈子,用一辈子的。你都交掉了,将来遇到风风雨雨,可怎么办呀?”

上海解放前夕,因为持续地工作,周幼海暴露了,他的名字上了毛森的黑名单。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捕,一方面他在巨鹿路租了一套公寓,住进去隐蔽了起来;另一方面他叫母亲在富太太的牌桌上放话,说有人冒用了他的名义,他早已去英国过优越生活去了。

隐蔽在巨鹿路的那段日子里,周幼海每天都期待着田云樵能敲响他的房门。1949年5月25日,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田云樵一进门便给了他一个同志式的拥抱。

田云樵告诉周幼海,天亮了!大上海解放了!我们胜利了!

周幼海激动地说,从现在开始,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在大上海露面了。

田云樵说,对!今天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家了。

正大光明这四个字让周幼海热泪盈眶。

这一天下午,周幼海回到小沙渡路南阳公寓,那里住着他的母亲,是他阔别已久的家。母亲问他,今后是不是就可以过安稳日子了?周幼海兴奋地回答,这是一定的,我现在就要去外面呼吸呼吸胜利的空气。

庆祝胜利,周幼海的方式很特别,他开着家中的福特牌自备汽车,一路向市区飞驰而去,中途还抓了一个坐着三轮车正准备潜逃的国民党要员。

这次意外的收获,让组织上意识到了周幼海的价值。上海解放后,杨帆出任上海市公安局局长兼社会处处长,社会处下辖三个室,田云樵为二室主任,周幼海被特别任命为社会处二科股长,参与甄别监控抓捕国民党的潜伏特务。

这时候,周幼海刚刚过了而立之年,正属于人生的黄金年龄。谁知道,就在他将工作做得十分出色,眼前一片光明的时候,1955年5月16日,一张逮捕证突然就甩到了他的面前。

入狱之初,周幼海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许久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是受到了潘汉年、杨帆冤案的牵连。

光明的世界也有苦难。

这个残酷的现实让周幼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入狱十年后,1965年9月,周幼海一直在等待的宣判终于来了,他以“反革命罪”被判处管制3年。

周幼海没有去抗辩自己已经坐了十年牢,而是沉默地来到上海东安路上的京华华工厂,开始了被管制,监督劳动的悲苦生活。

那时候的周幼海只有43岁,但苦难已经将他压垮了,他有些不明白,为了光明奋斗了许多年,为何到头来又回到了原点,到处都是冷漠的目光,到处都是鄙夷与敌视。

周幼海无法想到,就在他努力想将这些问题想明白的时候,又一轮的灾难已经向他袭来。

1967年6月,三年管制尚未期满,周幼海因受到另一桩冤案牵连,竟再次遭到逮捕,又坐了八年冤狱。

1975年9月,从狱中出来后,周幼海依旧没能受到公正的对待,他再度被送到上海京华化工厂,进行管制劳动。

只是此时的周幼海已经无法劳动了。

长期的监禁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身体,1970年他曾在狱中中风,1975年1月再度中风,出狱被送到京华化工厂时,他已经是一个瘫痪的垂死之人。

正道沧桑,人间温暖。

这一次,京华华工厂的领导、工友们没有为难已如风中残烛的周幼海,厂里不仅安排他住进了招待所,而且专门派了老工人来护理他的生活。

正是这难得的人间温暖,让周幼海重新获得了活下去的力量。

1978年之后,在昔日老公安老战友在积极奔走下,周幼海终于重见光明,沉冤得以昭雪。

坐在轮椅上,周幼海对来看望他的老战友说,虽然我的身体不行了,但炽热的心还在。对过去,我没有抱怨,只觉得白白耗费了宝贵的时间,那些时间原本可以拿来做许多工作的。

老战友安慰他说,熬过了最苦的阶段,现在好好休息吧。

周幼海说,我还能努力站起来走路!我还能工作!

老战友们听了,又钦佩,心里又不是滋味。

在最后的人生时光里,周幼海坚持用左手写下了许多歪歪扭扭的字(他的右手早已无法握笔),那是他认为力所能及的工作。

当然,最让人动容的还是他对自己一生的看法:我当年参加中国共产党,我的选择没有错!我背叛家庭,参加革命,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追求个人生活的舒适。我吃官司,不是因为我参加共产党,不是因为我做地下工作。如果一定要追查原因,那只能怪我父亲没有积德,我所遭受的苦难是还债。我们这一代,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学会原谅,懂得忏悔,将坚定的信仰留给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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