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北宋官场惯例,官员在到任命之后,应该向皇帝上一封谢表表示感恩。内容都是一些套话,无非就是痛陈自己的驽钝不堪重用,对皇帝居然不嫌弃自己表示感激涕零,最后总结一下自己就任官职的勉为其难,表达必不辜负皇帝信任的忠心,云云。苏轼“知湖州”之后也照着套路呈上了三百余字《湖州谢上表》,在陈述自己如何不堪之时,大约实在忍不住牢骚,夹带了一点私货:我深知自己愚笨不合时宜,终究无法跟随那些新进提拔之人;体察自己年纪大了,不至于多生事端折腾,这样的我或许还能治理教化小民吧?
苏轼上表向皇帝致谢,为何却引来大祸?" />
苏轼此表立即在中央激起了轩然大波。元丰二年五月二十七日(一作“三月二十七日”),监察御史里行(即见习监察御史)何正臣首先发难,由垂拱殿上奏弹劾苏轼讥讽新政。他特地引用了苏轼“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的牢骚,义愤填膺地表示苏轼是在“愚弄朝廷,妄自尊大,宣传中外,孰不叹惊!”不过何正臣弹劾并无下文,也许是自变法以来新旧党空对空的攻讦实在太多了,神宗对此并没有特别在意,技术性地将其不了了之地“淹”了。但御史们一口咬定了苏轼。七月二日,监察御史里行舒亶、权御史中丞李定再度由崇政殿上章弹劾苏轼,国子博士李宜之也写了举报状,要求正式审查苏轼(“乞赐根勘”)。更为要命的是,这次御史们准备充分,收罗了详细证据——经过他们批注的《元丰续添苏子瞻学士钱塘集》(简称《钱塘集》)。在将黑材料呈给皇帝时,他们还专门指出了问题的严重性:苏轼反动宣传广为流传,让忠君爱国人士惊诧愤恨(“臣伏见知湖州苏轼,近谢上表,有讥切时事之言。流俗翕然,争相传诵;忠义之士,无不愤惋”);查阅苏轼过往诗文,发现他老是阴阳怪气,什么事情都可以被他嘲讽(“触物即事,应口所言,无一不以讥谤为主”,原文均出自《监察御史里行舒亶札子》),诸如此类云云。
御史们如此有理有据,宋神宗也不得不作出回应。七月三日,他下诏让知谏院张璪、御史中丞李定负责审查,将包括何正臣札子在内的四次举报弹劾文件和作为证据的《钱塘集》打包给转给了中书门下,让他们组织御史台根勘所审理。但仅一天过后,御史台根勘所就收到了中书门下颁下的神宗圣旨:“令御史台选牒朝臣一员乘驿追摄。”看上去,神宗似乎仔细审阅一遍黑材料,也有点上火了,因而在短短三天之内,“苏轼反动言论案”就由原本的走程序审查升级为性质严重的诏狱,还是需要中央立即派出专案组将其逮捕归案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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