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党争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千万别拿村长不当干部,五六品的厅处级干部往往能闹出改变历史的大新闻。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兵部给事中的光时亨,他是南明弘光帝钦点要干掉的处级干部。这位仁兄在李自成逼近北京时把顶头上司兵部尚书李邦华喷成了汉奸、人渣,把崇祯皇帝留在了北京的歪脖子树上,他自己却溜到了南方。光时亨的操作无耻却符合大明制度,因为“六科,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有失,封还执奏。凡内外所上章疏下,分类抄出,参署付部,驳正其违误”,他官位不高,却真能让部长级高官下不来台。
所以有了众多前辈例子和社团兄弟的支持,明朝的两个厅级干部前山东按察司佥事雷演祚、礼部员外郎周镳(五品)也成了南明初年的风云人物。雷演祚和周镳并不是东林复社的核心人物,两人的特点就是胆子特别大,谁都敢喷愿意为社团扛雷出头。老雷是特批的举人当官,在进士遍地走的君子党人里并不起眼,他的成名作是《劾杨嗣昌六大罪可斩》,此外他还要求撤换凤阳总督朱大典、安庆巡抚郑二阳、河南巡抚高名衡、山东巡抚王公弼,一副掀桌子的派头惹得崇祯皇帝生气,却在君子党人中打响了名头。周镳的叔叔和堂弟都很有名,他叔叔是魏公公手下的“十狗”之首周应秋(杨链之死就是周应秋的杰作),堂弟是崇祯朝最后一个状元、“顺案”核心人物之一的周钟。由于叔叔和堂弟实在是极品败类,周镳就和他们划清界限(周钟的行为就是他首先揭发的),对东林君子们也格外忠诚。
当小福王在南明众多王爷海选杀入决赛圈后,东林君子们都回忆起了当年欺负老福王的往事,生怕未来的弘光帝报复(从后来的一系列操作来看弘光帝反而很看重大局,总是想大事化小),因此纷纷选择支持更符合他们口味的潞王。那么如何阻止血统更接近的小福王哪?这两个大喷子就成了东林君子们的头号打手,两人给小福王总结出了“贪婪、荒淫、酗酒、不孝、虐下、不读书、干预政事”七宗罪,仿佛小福王是人渣中的极品。他们两人只是冲锋在前的马仔,柳如是的老公钱谦益才是幕后黑手,在老钱的张罗下,南京的兵部右侍郎兼礼部事吕大器等人也都附和着喷福王挺潞王。
小福王的皇位眼看要飞,卢九德卢公公和马士英却棋高一手联合江北四镇德军头拥立了弘光帝。雷演祚和周镳成了党争的牺牲品,上了弘光帝的黑名单。但东林君子们可不想就此认输,“假太子案”爆发后,左良玉一边声称自己有太子密诏,一方面喊着弘光帝“引用阮大铖,陷害周镳、雷演祚,制造刑狱(引用大铖,构陷镳、縯祚,锻炼周内)”要求清君侧,上演了上百万大军你追我赶的闹剧(左良玉、李自成、江北四镇和满清追兵),便宜了满清。这两个喷子小官的唯一好处就是得以自尽,这是省部级高官才有的待遇,“故事,小臣无赐自尽者。因良玉兵东下,故大铖辈急杀之”,而南明也和这两个喷子一样走向了慢性自杀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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