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崇寒
有赖清廷的直接参与，各地衙门、书院、官办和私家书局纷纷效仿，活字印书成一时风气，印本相较以前各代来说存世数量较多，不少传世名著首版以活字刷印。如《红楼梦》（即著名的“程甲本”）在乾隆五十六年（1791）岁末第一次出版，就是由高鹗的朋友程伟元以萃文书屋的名义，用木活字印刷的，理由是“抄录固难，刊板亦需时日，姑集活字刷印”，不久萃文书屋又因“初印时不及细校，间有纰缪”为由重新以木活字排印了一版“程乙本”。活字排印对于快速抢占市场有先天优势，但“程甲本”“程乙本”印刷数量不多，市场占有率低，真正让《红楼梦》成为家喻户晓、人人爱读的普及读物，是在“程甲本”基础上翻刻的“东观阁本”（由东观阁书房刊行，对“程甲本”有所修正），嘉庆十六年（1811），东观阁评点本问世，这是目前能见到最早付梓刊印批语的《红楼梦》评点本，此后各地书坊翻刻底本大多直接或间接出自东观阁嘉庆十六年刻本。
（从左至右）摆书图、成造木子图、刻字图
一旦涉及长线出版，随印随拆的活字显然比不上雕版印刷，因为“雕版不仅可以按需印刷，长期使用，而且还可以采用租赁的方式，供人到店刷印或者直接将版片租人刷印，一副雕版的累计印刷量远远超过活字印刷，而雕版的这种经营模式至少从宋代就已经非常普遍了”。为什么活字刷印不能遵循上述模式？以前述《太平御览》为例，活字印刷的操作比雕版烦琐得多，无论是从活字制作、拣字、排字、刷印还是归字，都需要有一定文化水平或是熟练于此的工匠来操作，周光宙周堂父子等人空有活字，没有技术，只好聘用饶、游二人。饶是如此，《太平御览》活字印本因错误颇多，不及清嘉庆中张海鹏用雕版印刷的《太平御览》，这其中有编者的问题，比如疏于校勘，也与活字排印流程比雕版复杂有关，每一个环节都容易出问题。明代文人徐兆稷为父亲出版著作《世庙识余录》，借来一套活字排版，“印得百部，聊备家藏，不敢以行世”，为何？因为操作费事，错误很多，全程参与下来，徐兆稷身心俱疲，只叹“活版亦颇费手，不可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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