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2月6日,毛泽东和杨开慧带着岸英、岸青回到韶山冲,趁过年期间四处串门,当听说小学同学钟志申1918年带领家乡几十个农民赶走了地主成胥生的团丁时,毛泽东很是兴奋。他后来回忆:“以前我没有充分认识到农民中间的阶级斗争的程度”,这次回韶山后,才体会到“湖南农民变得非常富有战斗性”,于是,他“发动了一个把农村组织起来的运动”。他将为工人办夜校的经验套用到农民身上,借识字向他们灌输阶级意识,比如讲“手”“脚”时,就说:人人都有手脚,可是农民的手脚一年到头不停地劳动,却缺衣少吃;地主有手不劳动,有脚还坐轿子,却吃大鱼大肉,穿绫罗绸缎。从办夜校到秘密组织农民协会,再到建立党的基层组织——中共韶山支部,韶山的农民运动发展得有声有色,到1926年底,湖南75个县中一半有了农会,200万农民成为会员。
此时,毛泽东已成全国有影响的农民运动权威,中共为了加强对农运的领导,决定成立由他任书记的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他在制定的《目前农运计划》中指出“全国除粤省外,应集中在湘,鄂,赣,豫四省发展;各地农运须切实与国民党左派合作,并促成国民党中央农民部在武汉设立办事处;在武昌开办农民运动讲习所”。其时党内关于农民运动的评价呈两派:“糟得很”和“好得很”“痞子”和“革命先锋”,有人攻击农民运动破坏社会秩序,是痞子运动,扰乱北伐后方。陈独秀直言湖南工农运动“过火”“幼稚”“妨碍统一战线”。一些中间派分子也开始动摇起来,说农民运动已经“越轨”。要想探究事件的真实面貌,唯有深入实地考察。
1927年1月4日到2月5日,毛泽东回到湖南,“在乡下,在县城,召集有经验的农民和农运工作同志开调查会,仔细听他们的报告,所得材料不少。……许多奇事,则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将32天的见闻写在日后闻名于世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里,就在都府堤街41号他与夫人杨开慧卧室当中一张黑漆木桌上,他奋笔疾书,不到4天时间完成2万多字。
据为杨开慧照顾孩子的保姆陈玉英回忆:那时,她每天都要将灯罩擦得很亮,但是一夜过去,灯罩又被熏得焦黄,这说明毛泽东又伏案工作了一夜。怀着孕的杨开慧也没闲着,每当毛泽东写好文稿,她就用毛笔字誊写校好,还协助他收集整理资料,常常陪伴到深夜。虽然公务繁忙,早出晚归,有家人陪伴的生活总归是幸福的,大儿子毛岸英4岁多,二儿子毛岸青3岁多,正处于好奇心强,喜欢模仿的阶段,“满地跑,很活泼”,房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1927年4月4日,小儿子毛岸龙在武昌同仁医院(现武汉市第三医院)出生,近在咫尺,毛泽东到第四天才见上面,既欣喜又歉疚。
住在都府堤41号的日子里,时常有战友从外地来找毛泽东,睡在客房。弟弟毛泽覃和毛泽民也来借住过,毛泽东难得与家人聚齐,很是开心。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8月夫妻分别后,杨开慧带着儿子回长沙板仓乡下老家坚持地下斗争,毛泽东到湘赣边界领导秋收起义,谁都没想到这会是永远的诀别。对于杨开慧1930年之死,毛泽东自叹“百身莫赎”,都府堤41号竟成他与杨开慧最后团聚的地方。1954年建武昌儿童公园时,都府堤41号被拆除,如今的毛泽东武昌旧居实为1967年按原貌重修的,在毛泽东和杨开慧卧室兼工作室里,挂有一张杨开慧与毛岸英、毛岸青的合影,照片下方的小桌上,放有毛泽东在此居住时使用的座钟,外漆部分脱落。夫妻共同使用的铁箱是两人存世不多的遗物之一,上面涂的油漆已斑驳脱落,当年他们往返各地,总是携带着这个箱子,离开武汉时,杨开慧带回长沙板仓,牺牲后铁箱一直被母亲保存,1967年武汉市修复都府堤“毛泽东旧居”征集文物,杨开慧哥哥杨开智将铁箱捐献出来,物归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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