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研作者团队-李从嘉
在公元五世纪初,南燕和后秦这两个五胡政权都因为伶人、鼓乐而疯狂,干出了一些在今天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后秦君主姚兴明明手中拿着慕容超的老婆和老娘,却被慕容超送上门的鼓乐和伶人冲昏了头脑,拿货就放人,一点都没和慕容超讨价还价。慕容超更绝,送了鼓乐和伶人后也觉得吃了大亏,非要从东晋抢人弥补损失,派慕容兴宗、斛谷提、公孙归等人南下从东晋抢到了”男女二千五百付太乐教之”。不少人对这一事件的解读非常91,认为慕容超就是色狼,就是要从江南抢娘们。这可是污蔑了慕容超,也小看了姚兴,因为当时的鼓乐和伶人在政治和军事上的重要作用。
伶人、官方歌舞在古代中国就是等级制度的重要体现,“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是孔夫子的名言,中国历代史书都要对本朝的史书大书特书。这是因为音乐在中国古人看来具有神圣的功能,不但是太古圣人教化统治民众的工具(乐者,太古圣人治情之具也),也是国泰民安万事顺利的保证(“大乐与天地同和”、“施之于邦国则朝廷序,施之于天下则神祇格,施之于宾宴则君臣和,施之于战阵则士民勇”),从西周开始官方的鼓乐、伶人就是一个政权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就在战争爆发前的405年,东晋尚书殷仲文还主动上书政敌刘裕,认为东晋朝廷“音乐未备”实在不像样,要自告奋勇去搞定。
伶人、乐队人数的多少也是政权等级的象征,这些事不光汉人的君王知道,一向以黄帝之后自居的姚家人也知道;慕容家出过精通天文和经学慕容皝,对这一点更是门清。所以在姚兴看来,南燕献上伶人和乐器就是要认怂。南燕君臣对扩大伶人队伍其实也没有啥意见,大部分人反对的只是招惹东晋。慕容超喜欢打猎,在女色上没有啥荒诞事迹流传,所以他抢东晋的女人还真就是抢艺人用的。
在军事层面上鼓乐和伶人也是那个时代最重要的赏赐,不少顶级名将都喜欢。在两晋、南北朝时期赏赐鼓乐、伶人是战场最强者的标志,西晋的马隆收复凉州,晋武帝给的赏赐之一就是“鼓吹”;沈庆之、曹景宗等南北朝名将也多有被赏赐“鼓乐一部”的纪录。垣崇祖在得到这种赏赐时,得到了萧道成“韩、白何不与众异”的调侃。将军们的鼓乐、伶人都是皇帝给的,所以鼓乐、伶人也是当时一种特殊的战略资源,慕容超送出了不少,自然想要捞回来。
慕容超派兵南下时刘裕还处于内外交困的境地,刘裕内有刘毅和王谢世家联合对抗,外有卢循乱军虎视眈眈(刘裕攻打南燕时,卢循还真的出兵了)。慕容超可能就是觉得刘裕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因此格外嚣张地抢人,只是他没想到刘裕这个猛虎这么能打,慕容超只能在自己抢来的伶人演奏的哀乐中迎来了自己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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