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书》作者在隋文帝的勇、俊、秀、谅四子合传中,曾感叹地说:“隋文帝五个儿子,没有一个能终其天命,真是奇异啊!”
可以说,在中国千年皇室悲剧史中,杨家父子曾作了扣人心弦的表演。皇太子的废立,让原本相安无事的帝王之家骨肉相残的开始,正由于隋文帝、独孤后的宠爱导致了杨广心理失衡而恃宠夺宗一样,杨勇被废、杨广被立,导致了杨家其他皇子们的心理失衡。于是,惨剧还再继续上演。
但秦王杨俊已在杨勇被废前的六月二十日死了。他从扬州总管与杨广对调到并州总管后,起初的表现相当不错,但不久之后便“渐奢侈”、“总违制”、“颇好内”,以至引祸上身:先是被因其“好内”而吃醋的王妃崔氏在瓜中投毒暗害,虽然没死,但却因此中毒患病;随后,被父皇征回京师免官,身体有病,心里窝囊,三十岁左右便死了。
这样,杨广被立为皇太子后,需要摆平的只剩下四弟蜀王杨秀、五弟汉王杨谅了——他首先要对付的则是担任益州(今四川省成都)总管的杨秀。
杨秀长得相貌堂堂,而且胆子大,有魄力,好武艺,在朝中为官时,文武百官都怕他。隋文帝早就看出了杨秀不会安分的苗头,曾对独孤后说:“蜀王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我在时他不敢,等他兄弟当政,他必定反叛。”
即便杨秀不说什么,多年处心积虑的杨广对他的态度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杨广不能不暗自思量:蜀王素来骄横,父皇的命令他有时也不理,将来轮到我做皇帝,他必然与我作对,不如趁早剪除,免得日后麻烦。
杨广是懂得“安莫志危”这个道理的。杨秀好不容易被立为太子,如果掉以轻心,功亏一篑,那就惨了,经过夺宗之变后,杨素与杨广已结为一党,过从甚密。杨广搞垮杨勇,多亏有杨素出力,现在要搞垮杨秀,更少不了杨素的帮忙。史称:杨广担心杨秀终将成为后患,遂让杨素寻求其罪过,向隋文帝密进谗言。
隋文帝对杨秀素无好感,他自己也确实不怎么样,常言道:“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杨秀没少干犯法违制的事情,他甚至忘了他是谁了,浑天仪这种观察天象的天文仪器,只有天子才可以拥有,以观测天象凶吉,而杨秀竟敢也造了一个。他还大量逮捕山狼部落的男子阉割后,充当后宫太监,所用车辆马匹、衣服装饰等,也都跟天子的一样。
这样的人,太容易为人陷害了。
隋文帝得杨素进言,遂征召杨秀返回京师,仁寿二年(602年)春季。
但杨秀迟迟不肯动身,至七月十二日,隋文帝怕生变故,命原州总管(总部设于今宁夏因原县)独孤楷飞奔前往益州接替他,劝他速回京师。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仍不肯起程,在独孤楷的一再劝说下,过几日才离开了益州,走了四十余里后,又想带军杀回去,只因派兵回返侦察,发现独孤楷已有防备,才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恶念。
隋文帝看透了他,太子杨广自然也不会对他抱有幻想:自己称帝后,蜀王必然造反,若与汉王联起手来,如何处之?唯一上策,只能是在父皇还健在时,借父皇之手除掉他。
可以说,杨广居安思危,先发制人,作为一个统治者,确实已经相当成熟了。单凭这点,他也确实比被赶下台的前太子杨勇,更适合做杨家的“掌门人”。
二人相争,既然不发于杨广,总有一天也要发于杨秀,所以,以他那么一副德性,被杨广构陷也实在是不值得同情了,杨广此举也无可厚非。
杨秀抵达京师长安后,当即入宫拜见父皇。
隋文帝没跟他说一句话。
次日,隋文帝命使节对杨秀严厉责备。杨秀承认有罪请求父亲宽恕。杨广在金銮殿上也假意流泪,帮着哀求。
至此,杨秀已经是“死”定了。
为了加重其罪行,杨广令人做了两个木人,用绳子绑住双手,并用铁钉钉在木人心上,又加上了脚镣手拷和重重枷锁。
两个木人,一个身上写着“杨坚”,一个写着“杨谅”,并又写上:“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派神兵九亿万骑,收杨坚(杨谅)魂神,照这个样子把他们关闭在华山,不让他们到处游荡。”
杨广派人把这两个木人偷偷埋在了西岳华山下。
不久,杨素使得到杨秀身边人的密告,说蜀王杨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杨素遂派人前往挖掘,果如其言。
杨广还令人伪造了一个杨秀准备发兵反叛的檄文,夹在杨秀的文集里,自然也被查出。
杨秀这些“罪行”当然不会是一种孤立的现象,类似的还有厌恶父皇和皇太子,父皇一有病,他便祈求,希望父皇一病不起;假托妖言,妄称鬼怪,说呈太子“不终其位”、“不得入宫”,并说自己骨相并非人臣,德业堪承帝位……不一而足。
杨素审理出杨秀这些连真带假的罪证,遂上奏隋文帝,隋文帝气愤地说:“天下竟有这种事!”
杨秀被召回长安正值母丧,对他的审理、处理可能主要是在闰十月二十八日安葬了独孤皇后之后。而杨广在母丧中,也不可能认识不到已经年过花甲的父皇,这一天的到来也为期不远了。所以,为了彻底整垮杨秀,便运用了歹毒的手段,加重其罪。
成为太子只有两年的杨广又一次获得了成功,除掉了剩下的两个兄弟中最大的一患。没有此举,平定汉王杨谅的反叛,就不可能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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