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9月18日(农历辛未年八月初七)晚,驻中国东北的日本关东军炮击中国东北军北大营并向沈阳进攻,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
事变爆发后,全国哗然,继之轰传节制东北的封疆大吏、陆海空军副总司令张学良于“事变”之夜,正在北平六国饭店抱着赵四,搂着朱五,挎着胡蝶等一堆“名女人”,在灯光闪耀的舞池中上下转着圈扑腾不休。就在舆论喧腾,世人对张学良皆曰杀的历史性时刻,广西大学校长,天性耿介狷狂,颇负诗名的马君武闻讯,激于爱国义愤,仿唐代李商隐讽刺北齐后主因宠幸冯淑妃而导致亡国之祸的《北齐》诗二首,借古鉴今,写出了轰动一时的《哀沈阳》。诗曰:
(一)
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最当行。
温柔乡是英雄冢,那管东师入沈阳。
(二)
告急军书夜半来,开场弦管又相催。
沈阳已陷休回顾,更抱阿娇舞几回。
马君武诗中的赵四即张学良的红粉知己赵一荻;朱五即朱湄筠,原北洋政府内务总长、代总理朱启钤的第5个女儿;蝴蝶则是隐指上海著名电影明星、电影皇后胡蝶。
马君武的《哀沈阳》是借古讽今,说张学良不重江山重美人,在九一八事变之夜犹与胡蝶翩翩起舞,结果把东北三省给断送了。马君武的诗作发表后,各报广泛为转载,并传诵一时。从此,张学良被国人骂为“风流将军”、“不抵抗将军”;胡蝶则被视为“红颜祸水”,承受很大的精神压力。
胡蝶出面辟谣
对于马君武的诗,身为当事人的张学良、赵四、朱五均未置一词,只有电影皇后胡蝶在《申报》等报刊上刊登一则辟谣启事,郑重声明:
蝶于上月为摄演影剧曾赴北平,抵平之日,适逢国难,明星同人乃开会集议公决抵制日货,并规定罚规,禁止男女演员私自出外游戏及酬酢,所有私人宴会一概予以谢绝。留平五十余日,未尝一涉舞场。不料公事回申,忽闻海上有数报登载蝶与张副司令由相与跳舞而过从甚密,且获巨值之馈赠云云。蝶初以为此种捕风捉影之谣,不久必然水落石出,无须亟亟分辨乃日。昨有日本新闻将蝶之小影与张副司令之名字并列报端,更造作馈赠十万元等等之蜚语,其用意无非欲借男女暧昧之事,不惜牺牲蝶个人之名誉,以遂其污蔑陷害之毒计。查此次日人利用宣传阴谋,凡有可以侮辱我中华官吏与国民者,无所不用其极,亦不仅只此一事。惟事实不容颠倒,良心尚未尽丧,蝶亦国民一分子也,虽尚未能以颈血溅仇人,岂能于国难当前之时,与负守土之责者相与跳舞耶?“商女不知亡国恨”,是真狗彘不食者矣。呜呼!暴日欲遂其并吞中国之野心,造谣生事,设想之奇,造事之巧,目的盖欲毁张副司令之名誉,冀阻止其回辽反攻。愿我国人,悉烛其奸而遂其借刀杀人之计也。
胡蝶辟谣启事登出后,明星电影公司导演张石川及洪深、董天涯、郑小秋、龚稼农、夏佩珍等全体演职员,也在《申报》上发表启事为胡蝶作证,启事说:
胡女士辟谣之言,尽属实情实事。同人此次赴平摄取《啼笑因缘》、《旧时京华》、《自由花》等外景部分,为时几近两月,每日工作甚忙。不独胡女士未尝违犯公司罚规而外出,更未尝得见张副司令一面。今赴平之男女演职员同住东四牌楼三条胡同十四号后大院内,每值摄片同出同归,演员中更未尝有一人独自出游者。初到及归前数日,或出购买物件亦必三五成群,往返与偕,故各人行动无不尽知。同人非全无心肝者,岂能容女演员作此不名誉之行动?尚祈各界勿信谣传,同人愿以人格为之保证焉!归自北平之张石川、洪深、董天涯等全体职员及郑小秋、龚稼农、夏佩珍等全体演员同启。
事实是,明星影片公司为赴北平拍外景,一行40余人在导演张石川率领下,于1931年9月中旬离开上海北上,九一八事变发生后才到达天津。胡蝶在回忆录中说道:“我们到达天津时,见到大批撤下来的军队,知是沈阳失守了。”所以,胡蝶到北平,当是九一八事变之后。所谓九一八事变之夜胡蝶与张学良翩翩起舞一事纯属子虚乌有,纯属攻击者的想象。胡蝶在北平50余日,始终未与张学良谋一面,后来张学良因事到上海,有人想介绍他与胡蝶相见,张学良婉言谢绝了。他就:“如果这样,谣言岂不得到证实?”遂一笑置之。张学良与胡蝶可说是“素昧平生”。胡蝶在晚年写的回忆录中特别指出,马君武的诗是一段“莫须有的公案”,这是可信的。1964年,胡蝶从美国到台湾,有人再次问她愿不愿意见张学良。胡蝶说:“过去那段冤案好不容易弄清楚了,现在相识,岂不又给人以题目吗?”另外,还有人说,朱湄筠在抗战期间曾在香港一家饭店中看到马君武,就走过去对他说:“马先生,你认识我吗?我就是你诗中所写的朱五小姐。”马君武一看,拔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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